【撰文／Oliver Smith；攝影／Andrew Montgomery】
第一章：蓋一座夢幻城堡
1930年代的某個冬日，一名蓄著大鬍的美國中年紳士，臉上掛著得意笑容，啟程前往巴伐利亞（Bavaria）南部進行奇特的任務。當時納粹已經把持德國政權，歐洲戰火一觸即發，但這都影響不了美國紳士的決心。他的座車飛速通過充滿冬季氣息的大地，經過結霜的原野和冰凍的湖泊，最後慢慢爬上一條蜿蜒的馬路，抵達全世界最令人讚嘆的城堡腳下：新天鵝堡（Schloss Neuschwanstein）。
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華特‧迪士尼（Walter Disney），包括他在內，每位初見新天鵝堡的人，內心莫不激起孩童般的驚喜，衝擊絕非其他任何城堡可比，這座城堡，有如直接把床邊故事的場景搬到眼前，而英勇的騎士和身陷險境的公主就在身邊。
天亮之後不久，沿著山坡走上城堡，四周瀰漫純粹的寂靜，只聽得見鞋底踩實了碎雪的嘎扎聲。新天鵝堡在樹尖之間若隱若現，隨著觀者逐漸接近，漸次展現華美的風貌：堅實的城垛、氣派的門房，最後終於看見直聳入雲的高塔，高度彷彿更勝後方聳立的山峰。
就是隔著約莫這樣的距離，華特‧迪士尼在他的筆記本裡畫下城堡速寫，這幅圖像之後成為他的企業標誌，現今位於巴黎和香港的迪士尼樂園，還擁有依照這張圖像重建的城堡。這幅城堡圖樣如今依然能讓人直接聯想到會唱歌的動物、會跳舞的茶杯、魔咒……以及美夢成真。
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特別下令建造瑪莉恩橋（Marienbrücke），用來欣賞他夢幻宏偉的新天鵝堡。
然而真正建造這座城堡的國王，本身的故事遠比任何一部迪士尼電影都精彩。巴伐利亞「瘋王」路德維希二世堪稱19世紀的麥可‧傑克森，他是個孤僻的夢想家，終日住在自己的虛幻世界裡，光是打造童話故事城堡和在城垛舉辦角色扮演活動，就幾乎耗盡所有財產。路德維希二世既聰慧又瘋癲，一旦遇上條頓人（Teuton）實際、嚴肅和注重財政的典型特質，就只想逃之夭夭。但他隨和親切，又擁有極為豐富的想像力，讓這位「瘋王」至今仍深受德國人民愛戴；在這個歷來惡人輩出的國家裡，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。
路德維希二世蓋過許多城堡，但新天鵝堡是他單身漢住居中的佼佼者，這是一座仿中世紀風格的豪宅，靈感源於聖杯（Holy Grail）神話。它對訪客彷彿具有古怪而強大的影響力。館內導覽員陳述這樣的故事：路德維希二世的粉絲偷走好幾串城堡鑰匙，其中一人趁夜爬上鷹架溜進城堡，不慎觸發防盜警鈴，在被保全人員發現後，竟要求覲見國王陛下。「我們不曾正式調查研究，但從保全監視器畫面可以看出，這裡是非常……呃……『催情』的地方。」一位婉拒透露姓名的導覽員解釋道。
以拜占庭教堂為原型的王座廳，是新天鵝堡裝飾最繁複華麗的空間。原訂放置於此的王座始終未曾製作。儘管堡內大部分區域充滿中世紀風格，卻設有自來水、中央暖氣設備和用來召喚僕役的電鈴系統。
沿著一條會發出回聲的長廊走到王座廳（Throne Hall），這是城堡的核心位置，也是國王的指揮中心。城堡內四處可見華麗宏偉的柱廊和燦黃耀眼的黃金葉飾，還有水晶吊燈和充滿靈氣的壁畫。這個地方的奢侈近乎瘋狂，室內設計奢華得簡直破表。
你可以說它令人嘆為觀止，具有超現實風格……卻也可以說它有點無厘頭。有一幅馬賽克畫描繪天空中的基督，另一幅卻是一隻鱷魚咧著嘴巴在散步，彷彿出自英國喜劇電影《聖杯傳奇》的活潑騎士畫像更是處處可見。新天鵝堡或許看似是中世紀建築，但它停工的日期是1892年，燈泡、電話和可口可樂在這時早已問世。
新天鵝堡有部分瘋狂的建築設計從未付諸實現，像是由城堡階梯傾瀉而下的瀑布，以及由蒸氣驅動、打造成金色孔雀造型的飛天機器，能載著國王悠遊鄰近鄉間，這無疑是最棒的一項構想。對路德維希二世的崇拜者而言，新天鵝堡實際體現了卓越超凡的想像力；對他的敵人而言，卻是最俗不可耐的產物。
不過新天鵝堡的地理位置極具戲劇性，卻是無庸置疑的事實。城堡高踞阿爾普西湖（Alpsee）畔，湖畔矗立著他父親建造的高天鵝堡（Hohenschwangau），而他就在這座湖裡學會游泳。湖岸邊長著高大的松樹，新雪讓松枝彷彿長滿蓬亂的白毛；高聳的山脈投映漆黑的倒影，在清冽的湖面微微顫動。當我們想像年輕的路德維希二世手持單筒望遠鏡站在湖邊，夢想未來將打造一棟足以匹配眼前美景的建物，真是備感耐人尋味。
更耐人尋味的是，路德維希二世蓋這座城堡的靈感究竟從何而來……
【更多瘋王路德維希二世的傳奇故事，請參閱《孤獨星球國際中文版》第38期（2014年12月號）。版權所有，轉載請註明出處。】
留言列表
